机械狮鹫

第一章在此   https://hermionehan.lofter.com/post/389875_83cb585

明家坏叔叔上线，倒不是大坏人，就是贪心且手伸的太长，嗯。

【贰】

     明博南站在洋房廊桥下，热情洋溢地招呼明家姐弟：“哟，来这么晚，路上堵车？明台这是怎么了？”明博南看着眼圈泛红的小孩，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被明台躲到了一边。

    “你又淘气 。”明镜笑着胡噜着明台的头发：“元宵节了么，路上人很多的。明楼又跟我讲，明台他穿新靴子绊了一跤磕到膝盖，非要换小皮鞋才肯出门。折腾了半天，也耽误了时间。”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进去。客厅里觥筹交错，厅前，穿戴齐整，还未放下手中物什的两个人看到明博南带着明家姐弟进来，便迎身向前。

    “堂姐来了啊。”明水虚虚抱了下明镜，指了指身旁满脸赔笑的高挑男子（铁灰色衣服罩在身上显得他更瘦了）：“我未婚夫，杨文谦，汇丰银行副经理。”杨文谦赶忙脱下皮手套塞到口袋，上前跟明镜明楼握手寒暄。“以后堂姐要是生意再周转不开，需要借款抵押什么的，直接找他就好了呀。”妆容绮丽的姑娘拢了拢新烫的头发：“省得你跟无头苍蝇似的来回奔波，女孩子家抛头露面，多不容易的。”

     “真是一表人才，能让小妹看上的，一定错不了。”明镜没有理会明水话中或多或少的尖刻含义，向明博南问：“听您的意思，这是要订婚了？什么时候办？我家再不济，也是能给明水准备一份大礼的。”

      明楼听完她们的对话微微皱眉，刹那间又恢复了得体的面容。他当然听出来这位堂妹话里有话，大姐不过是顾及堂叔的颜面不去接她的话茬罢了。他甚至觉得，明水一见面就做出这般没有教养的发言，多半有堂叔的纵容教唆在里面。这家人就等着看大姐何时失态，好找机会埋怨大姐经不起玩笑。明楼突然没那么不忿了——这种把戏竟然还玩不厌，连一点新鲜招数都想不出来，也怪不得堂叔仕途总是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大侄女儿你看你这话说的，你们家的生意叫“不济”，叔叔我上街当讨饭居子去好啦。”明博南笑呵呵接话：“还愣着做啥，来来来换下衣服咱们进去说话。”下人上前接过他们的外衣披风，明诚主动帮明楼明台脱下厚重的呢子大衣（在这种场合他乐得偶尔充当仆人的角色，毕竟这更自由），也跟随仆从走向挂衣间。

      说是挂衣间，也不过是单独辟出一块地方，一扇美人屏风稍微把这里和客厅隔开，连正经的门都没安。明诚踮脚去够衣钩，一个趔趄使得他拽下了旁边铁灰色的斜纹呢大衣，明诚眼疾手快截住落下半截的外套，理理好重新放回去，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掉出来飘得老远的信封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走过去捡起来，还未看清是什么，见明台颠颠地过来寻他一同去客厅，便先收到了裤袋里。

     客厅里，夜来香悠扬的声音飘飘然回荡在三三两两聊天的宾客耳旁。明诚穿过锦罗玉衣的人群，找到正被年轻女孩子团团包围的明楼（明楼终于以需要照顾弟弟的由头脱身而出），两个人躲到窗户前松了口气。

     “怎么来这么慢？”明楼眺望外面阴沉的天气，乌云低沉，却半点没有下雪的意思。

    “把那位杨先生的外衣碰掉了，挂回原状耽误了点时间。”提到杨先生，明诚想起来手上还有从杨文谦那捡到的东西，便掏出来：“不小心掉出来的，正好你帮我把杨先生的信还给他。”明楼接过，看清信封模样的时候，却挑起了眉毛。

    “大哥，怎么了？”明诚看着似乎面无表情的明楼，却猜到，大哥已然对这封平淡无奇的信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不禁好奇起来。

      明楼反复审量这封信，他搭手一摸就知道，这开着口的信封里不仅有信纸还有照片。但让他首先产生兴趣的不是信封中有什么，而是信封的规制——这不是明楼第一次看到这种罗纹洒金纸做成的信封，比常用的信封短上一截不说，左下角还印着一朵桃花。明楼的同学里，也有不少花花公子，他记得，中法大药房董事的小儿子，炫耀自己新近在蕊芳园结识的某某小姐对自己是如何死心塌地时，手里就拿着那位小姐赠与他的情信。一样的罗纹洒金纸，一样的桃花印章，却出现在明水未婚夫杨先生的口袋里。明楼思索了几秒，果断的抽出里面的东西，引得明诚一声低呼。

      果然猜的八九不离十，明楼读完信的内容又看了看照片，脑海里却起了一个奇异的坏念头，而且无比想把这个念头付诸行动。这有点幼稚，明楼想，但只要安排得当，这个即兴的游戏谁都不会追究。在明楼罕有的玩心大起时，明诚伸头就着他的手读完了信里的东西，惊讶的张大嘴巴，傻乎乎的看向明楼。

      “杨先生他，怎么是这种人......”明诚缄寂半天，只说出这么句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我欺。”明楼啧了啧嘴，答道。

      “不对......大哥那你怎么晓得这信的来历！”明诚突然像是通了电，嗖的一声跳出大哥臂弯：“我要告诉大姐你去——”后面的话被明楼伸手捂住了，愤怒的小明诚瞪大眼睛看着大哥。

      “瞎扯什么呢我天天除了上学就是教你功课看着明台别捣乱忙得不可开交我哪有时间去那种地方是同学炫耀我才知道的。”明楼一口气的向明诚解释，脑中的计划同时渐渐成型，明楼知晓，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很想对这酷爱冲大姐评头论足的一家人做点什么，既然今天阿诚带给自己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乐得其成，利用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阿诚，把耳朵凑过来，你去帮我一个忙......”明楼俯身低声对明诚说了几句话，明诚的眼睛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大哥。这样明楼有些不适应——印象里，这还是阿诚头一次对自己的话做出这种反应。明楼摸摸鼻子：“怎么，觉得我使坏？”

      明诚没应声，顿了一顿补充：“他们欺负大姐。”

      明楼悬着的心放下了：“还以为咱们的好孩子不愿意干这种坏事呢。”
       明诚摇摇头：“大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我都听大哥的。再说，”明诚看着大哥的眼睛：“我也是大姐的弟弟，这不是帮你做，而是我要做这件事。”说完拿起恢复原状的信大步流星的走开，撂下明楼一人讶然看明诚迅速消失的背影。

      倒是我的不对了？明楼失笑。

      而不远处的明镜，盯着匆匆向外跑的阿诚，心想这孩子跑这么快干什么，明楼也不看好他，再被人撞着摔倒了怎么办。恍惚中竟没有听清堂叔方才说的数字。

      “您说多少？”明镜把注意力拉回来，她正和明博南父女坐在客厅，面前的热茶升起袅袅暖意，但明镜整个人丝毫不敢放松，在外人眼里，他们坐在茶几旁谈笑风生，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场对话，和战争没什么区别。

      “百分之八，按我说的那个投资，大侄女，你看怎么样？这是叔叔第四次表态了，你可得给我一个薄面。”明博南身体前倾，瞳仁闪着明灭的亮光。

      明镜简直要气的发抖，她稳稳神，想着该怎么回绝，尽量摆出些遗憾的神色：“堂叔，您这些投资，按市价折算，撑破了天去，也就是能持股百分之三，想占我明氏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怕是不妥啊。您是我父亲的亲弟弟不假，但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没有足够投资就持股超百分之五，董事会元老那里是没办法交代的，这种事，我一个人，”明镜端起手旁的黑釉鹧鸪斑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可说的不算。”

      他们就是想不费吹灰之力来分一杯羹，明镜依然保持着淑女风度、云淡风轻的含笑，心中咬牙切齿，明博南说的那些“投资”（在明镜看来就是破烂），折价哪里够得上百分之三。你们是觉得，我一介女流，就是个懦夫，是个傀儡，糊里糊涂，做不好明家的大家长吗？父亲刚去世的那两年，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岁月流转，明镜已经不想去记得了。失去至亲的痛苦，总在深夜无人时啮咬着明镜的心口，她根本来不及伤春悲秋。一边焦头烂额的处理明家的生意，一边防着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他们明家姐弟——明镜早就立下了誓言，无论以后多少坎坷，她会一如既往的强大，保护三个弟弟远离灾难苦楚，并且，绝不能允许明家倒在自己的手里。

       明台百无聊赖坐在楼梯上，嘴里叼着一条花生酥，远远看着堂叔他们在沙发聊天。他一点不想在客厅里待下去，干脆一个人躲开七大姑八大姨的关怀，自己静一静，学着大哥双手交叉支在下颌，小大人似的思考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其实在阿诚哥先来到自己卧室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该知道，今天十有八九会被捉到这里来的，好像又是阿诚哥和大哥串通好来对付我，明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而在明台的战斗中，每次斗志昂扬的冲过去，全被他俩借力打力的击退，这孩子反倒不觉得受挫，变着花样的闹腾，反正总有大姐这个王牌给他撑腰。

      阿诚哥真是，大哥让他干什么他就去，一点也没意思。小明台嘎嘣嘎嘣把叼着的半截花生酥嚼的咔咔响，开始第七十六次这样腹诽明诚和明楼。

      明楼刚把阿诚接到家里，好生教养，带着他参与明家的社交圈子时，就有人不解，说没得必要把一个捡来的弃儿当做明家的宝贝，但明家姐弟懒得理会这些流言蜚语。明台虽然不懂为什么阿诚哥来了后再没见过桂姨，但这丝毫不妨碍自己喜欢阿诚哥，和喜欢大哥大姐一样，三个人在心里并列第一（大哥批评他的时候偶尔会让大哥屈居一下第二）。阿诚哥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就像另一个“不会挑自己错”的大哥一样，会耐心的听自己说话陪自己玩，偶尔也会帮自己瞒着大哥替自己收拾残局。不过，实际上有时候（屈指可数），小明台（绝对、绝对不会承认）多少会有那么一点嫉妒阿诚，阿诚哥什么都做得好，不像自己总想着玩，大哥从来不批评他，读书也好，运动也好，就连个子都比我高——他刚来的时候可短我半个头呢，他们俩有时候就像一个人。明台绞尽脑汁，正努力想有哪个词能用来形容他俩，对了！异体同心！明台一拍自己黏糊糊的小手，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小少爷，别拿手往袖子上蹭，我给你擦。”说曹操曹操就到，明台转头，看见阿诚哥掏出手帕，赌气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生我的气啦？”明诚心里失笑，但脸上依然写满不好意思（不然明台会更生气），“阿诚哥给你说对不起好伐？我错了。”

      “错哪里了？”明台蹭的回过头，噘着嘴问。

      “你觉得我哪儿错了就是哪儿错了。”明诚诚挚的回答。

      “这还差不多，不生你气啦。”明台大度的原谅明诚，乖乖伸出手让明诚给他弄干净：“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原谅你了，我就告大姐去。”明台（第三十六次）放话道。

      “好好好，阿诚哥记住了。”明诚拉起明台：“出去走走吧，窝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啊？”

      第一步，达成。明楼远远地看着转怒为喜的小弟，蹦蹦跳跳追着阿诚向院子里去，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继续欣赏窗外景色了。

      谁叫你刚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害我一个人坐在这。明台跟在明诚身后心想。

【TBC】

      讨饭居（gu）子是乞丐的意思啦。【北方人表示幸好有度娘 

      今天要去济南同学聚会，提前放出来第二章，老是转过头去修改我真是【倒地不起

       希望今天的粮也吃的愉快~